 鲜花( 2)  鸡蛋( 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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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凉、洗脚、饮水、拖地……少见空调的时代,广州人对付天气的酷热,有一套天生的本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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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州虽然热,却算不上中国的“三大火炉”(武汉、南京、重庆)。不是火炉,又胜似火炉,外省的朋友一来就直埋怨,你们广州又“热”又“湿”,让人没法呆。说完还是不走,他要在这挖钱呢。 4 W7 G! U( ~9 ?- U
我住的是西华路,一条四米宽的小巷。天热之时,街上的麻石滚烫的,连蚂蚁也躲得没影。光脚的人,学生、老人、卖菜的、收买烂铜烂铁的,都纷纷“竞走”,灼热的阳光直射下来,街上的树叶子已经卷曲,人的眼睛睁不开,脑袋烧得冒烟。这时感到,在空气中划支火柴,也可以点出火来。
2 K: I# Q; {2 |& ? u- P4 b宿舍原是两层,“文革”后把天台改成第三层。问题在于,旧的两层格式仍是公用型,厨房、厕所都是集体的。三楼住了三户,我家那18平方的客厅,正压着二楼的公用厨房。做饭时分,七八个煤炉一烧起,我家客厅不容分说立即变成“革命的大熔炉”,空气发烫,地面发热,脚板一踩下去都感到烧脚。 + q( X# L, V2 G2 m, H9 O- ]1 E
最难顶的是晚上睡觉,家里那把十二寸风扇自然放在父母房,我们几兄弟姐妹,各自老老实实地躺在席子上“煎鱼”,扇子摇个不停,人转个不停,身子却被汗水泡得湿透了。整个世界都像烤炉,唯一办法就跑进冲凉房,装满一桶水从头往脚一浇,哗啦啦,痛快!才知道广州话的英明,这不是洗澡,是“冲凉”啊。一个晚上,几个人来回要轮上三五次。如盼来一丝热风,还能睡上几个小时。没风?瞪眼烤到天亮吧。漫长的黑夜中,翻来覆去想着老天爷,狠狠地下一场雨吧,哪怕我短三年的命也在所不惜…… 2 Q8 ^3 {5 H, \: n: h
后来,几兄弟研究,还是要“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”才好。我考虑,从晚饭后到睡觉,大概有四个小时,太阳落山了,人家也封炉了,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整个居室的温度降下来,还要越早降越好。一吃完饭,首先用冷水把饭厅拖一遍,厅的地砖并非如今各种漂亮的瓷砖,而是40乘40的大红阶砖,像海绵似的非常吸水。拖地时,湿水的地拖也不必扭,一放上地面,立即干了。这样,来回湿拖,外面两三个桶在不同的龙头下接水,嗨!地面果然散出热气。考虑到隔层地板还蕴藏着厨房的热气,地湿透之后,马上用风扇吹,让蒸汽带走热。拖啊,吹啊,半小时后,整个房子的温度果然降下来了。我说,这个专利以后可以收钱的。母亲说:“以后你们风湿,可不要找我。” 2 O1 K5 J/ { r
解决了“下”,还有考虑“上”———天花板就是屋顶,整天直对太阳,那时无隔热装置,也没天台,只有一平方米的孔,我们有如《列宁在1918》的片子里华西里“逃亡”一样,先钻上去一个人,然后从下面把水递上去,还一边嚷着:“牛奶会有的,面包也会有的”,上面的弟弟接过水,怀着对炎热无比的愤恨,对晚上清凉梦境的无限向往,用王成“向我开炮”的狠劲,一桶,两桶,三桶,哗、哗、哗,那阵水声增添我们无比的信心。听上面的弟弟说,水一浇上地面仿佛沸腾起来,白汽咝咝作响。 ' [- ^7 B, Z& y+ P# ^6 p+ t7 F
真的凉了,晚上可以懵然入睡。那几天晚饭后,我们每天都重复驱热的战役。上世纪70年代,家装空调还是大家幻想中的事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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