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0)  鸡蛋( 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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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非两个人的婚姻生活(2) zt
七
9 ~8 w: s5 }9 b, v2 P3 K周日上午是难得的懒觉时间。醒了也不起床,靠在被子里絮絮地说话。
- f. d- A6 @7 ]* y“这个房子找得不好。”我一脸坏笑。
5 p( d2 S( h3 [, _% q7 J“为什么?”方伟果然上套儿。 & r4 }* T+ l0 A0 w# Y
“怎么半夜里那么多飞机呀?吵的我睡不着,坐起来打,打下来一架刚想睡,第二架又来了。” 4 j7 L6 |* v- h2 k; j. [7 N% j
“你!”方伟方才明白我在抱怨他打呼噜,在我眼前做狰狞状。然后不好意思地问:“声音很打吗?” . a. S1 K0 J) e% G7 W
“本来也不算大,可是你一翻身,搂着我飞,我的耳朵躲也躲不开。”
! w7 i- h/ X# f0 v; X“你看我对你多好,夜间飞行还不忘了带着你。”
, n; `* B; {8 q& A) P$ H“小火炉,”方伟甜蜜地叫。
- X9 Y0 P8 [: T+ C$ z {' V* J5 k“哎。啥事?”我紧张。方伟不是个甜言蜜语的人,只要他一亲切地叫我,准有事。 \1 ^* L) n8 x" R
“我父母的签证到三月份才到期,他们喜欢这里的环境,反正退了休也没事做,想多住一段时间。” : [/ A% R, H, U! }
我当时就醒明白了:“你答应啦?”
! K# e. Z; g6 X“这不是跟你商量吗。你看,没有父母来了只住三个星期的,飞机票那么贵都出了,出来一回也不容易。”方伟低声下气地解释。“只需要把飞机票延了。” $ q" C$ M/ Y1 x8 k; X% y
“那房子呢?我们的合同只有一个月就到期了。”
0 x) W* l W' y! P/ i: F) s: u“跟房东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按月签几个月。” / ]8 u7 a6 K/ b+ |; i
我无言。说不是万万不行的。方伟也难跟父母交待。的确父母们来了美国都是一呆几个月到一年。罢罢,谁让我爱方伟呢,就算是爱乌及屋吧。 , J! z4 h3 F4 Q5 ]' {
花了$150,他们的行期改为元旦之后。房东也顺利地答应给我们按月签合同,而且并没有因此而多收租金,乐得我们飞飞的,象捡了元宝。公公婆婆也高兴,整天笑脸出笑脸进。
m: t7 o( y f! b6 X( b- r# w一天晚上,方伟问我到哪里买内裤。
; U" |% L2 s( _) v7 }5 C; k我哪里知道。我的衣服基本上还是从国内背来的。“你不缺呀。” 0 |& F. z" z9 u" [) j$ Q
“我妈要给我爸爸买。” 0 g+ W& o' h& x. t
我惊讶极了:“他们出国不带足衣服的吗?你出国的行李是谁帮你打点的?知道给你带内衣,自己就不知道带吗?” : c% X# Q) E4 u( ~) b4 j
“是我自己。带什么都是听先出来的同学说的。我自己打的包。”
* h% O$ o7 h/ _1 z2 H' K; |6 ]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在出国前都有妈妈跟着采购打包的。我妈妈差点把自己打进来给我做饭。方伟……真可怜。我应该对他好一点。
7 p$ Q" h+ s R& ]“要不先让爸将就一下,穿你的。”说完我自己也笑。方伟是个瘦竹竿,公公是个矮胖子,难为我怎么想出来的。
. v0 U, F( R- i+ n# o在K-Mart捡大号的买回来,方伟交给公公,也不知道他穿着合不合身儿,没听他说起过。公公婆婆在夏威夷的日常生活正式开始了。
! Z$ x9 G' ^6 q- c& f我们两个早晨一块儿开车去学校,下午五六点钟回家,一般是我做饭,吃了饭再回学校,各回各的实验室读书做实验,晚上回家,跟父母说会儿话,睡觉。他们两个白天在附近走走,看看书报,公公开始学习使用计算机绘图软件,晚上看中文台的新闻电视剧,生活跟国内也差不太多。方伟又买了一个任天堂的游戏机给他们白天消磨时间。公公玩冒险岛,婆婆玩俄罗斯方块,两人抢游戏机抢得不亦乐乎。 ) \* k' i. T$ V0 _( _
周五晚上大家陪婆婆打麻将,赢扑克牌的。婆婆的水平并不高,但是瘾头极大。平时一到九点就哈欠连天,打起麻将来,三四点都不困。陪她打麻将绝对的娱人娱己,胜过看无聊电视剧。牌桌上她比谁都忙。码牌时手忙脚乱,不是多一摞就是少一摞,如果多了还好,少了一定是公公的错,顺手就从公公的牌里面抓走一摞儿。“哎哎,我数好的,整十七对,你别拿!” $ t$ ]: ?- l5 p5 O4 m' [1 V5 e( [
“肯定是你多了,你看我少一摞!”婆婆理直气壮。 / n& u5 J5 M( n# ~
婆婆抢了之后,大家都笑,她面前的牌明显的比别人的长,原来是她数错了。
# _9 ^/ y ?* x* U" `打牌的时候,其他三人谈笑风生,只有婆婆双手双眼都在忙,根本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。“等会儿,那个白板儿什么时候出的,我要碰。”
* y. Y! i! Z5 ~! }“三轮儿之前我出的。”
" x2 M5 I/ N0 O+ K9 ^, Q8 V“不大点儿声,我都没听见。” 6 I# U( a. k5 r! x7 [
抓牌的时候,如果婆婆面前的牌都被抓光了,大家都把心搁在肚子里,就怕那些牌没动过。婆婆码的牌左曲右扭,做长蛇状,又不知道把牌往前推推,她抓在手上的牌就都立在码好的牌阵前面,别人休想再抓到牌。方伟就大叫:“妈妈又围城了!”
: c+ E6 V7 O4 B: ]3 d' ?婆婆听牌的时候,口中念念有词,唯恐忘了听的是什么。什么三头叫四头叫的事情她是搞不来的,只能死死记住要和的是三万六万。一不留神还念出声儿来,导致大家都把自己的三六万藏好。一旦要和的牌打出来,她立刻眉开眼笑:“和了!”这时候方伟或是公公一般要去察看的,因为她诈和的几率实在偏高,往往把六七九条配成了顺子。 " F, W' d8 c% {) j. Z
周末我们一般出去玩儿。老两口也是爱游山玩水的,到海滩上坐坐心情就很好。有时候夜里开车去waikiki海滩,很多酒店有歌舞表演,找个躺椅在角落里坐了,听音乐和歌声随着海风飘来,方伟握住我的手,恍恍惚惚中,我想,天堂也不过如此吧。; l/ @$ S, K2 ~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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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
- w6 M9 X+ V% ~- `0 c! A一个周五晚上,我们正在例行打麻将,怡梅打电话过来. 4 W- R# Q) N; z* A+ ~1 E. }* w
“我怀孕了。”她忧心忡忡地告诉我。一听她说话的口气,就知道她遇到麻烦了,而不是象大多数的准母亲一样欣喜若狂。 ! L5 G- C# I6 s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 , L- h# t# x' R c% U
“不知道。世敏不想要。”
u9 j4 }$ [9 ~$ q. y/ `# Q' M我迅速地为她分析了一下情况。主要是经济上的问题。世敏还没上学,上了学业不大可能拿到奖学金,因为建筑系本来就没什么奖学金,也就是说还得靠怡梅那份奖学金生活。一个孩子,保姆加上其他的费用也不知道要多少钱。如果生孩子,肯定要父母来帮忙带,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要找一个两房一厅的房子。
7 ], [, r5 p5 i" O( e6 q5 S“跟你妈妈说了没有?”
8 [! X: h! q1 {3 z8 M) `“还没有。打算明天打电话跟她商量。” 8 H* Y! D5 q, {% c5 R* J
“千万先别告诉她。要是你决定不要,她还不急死。” & ]4 I- G. P5 J; `. y, g
“你老板会怎么想?”不能怪我们势力,可是现在发她工资的老板第一重要。 1 @, S! k% O) u6 S2 o
“应该不会有大问题。”她的老板一向通情达理,自己也有两个小孩子。“你们现在每月的生活费是多少?” 1 H, C/ N. D0 a& f5 `6 o4 Y
“房子970,电30多,电话40左右,吃饭400,汽车100,其他开销100~200,一共是$1700的样子。”算完了帐,我自己也吓一跳,这么高的开销,方伟每月税后的工资只有800多,我的勉强上1000,一个不留神,就有亏空了。 7 |( E$ T& d; j" P/ ~' F" i5 t
怡梅果然被吓住了,这里还不包括小孩子的开销。 ( Y8 L. _5 Q$ Z5 Q' i7 E% q
我们俩一开始长谈,牌桌上的婆婆不耐烦了:“小芦,该你出牌了!”
1 u# w( q0 a8 v8 u怡梅赶紧撂了电话,我回到桌上,跟他们解释怡梅的情况。婆婆立刻坚决地说:“第一胎不能做,做了容易留病根儿。生下来带不了的话,送回国内就是了。” 8 |! ?3 G" T. D9 h e% Q
姜还是老的辣,我的那些担忧。在婆婆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。当年公公在部队上转战南北,还不是她一个人把方伟方亮带大,住的是单位里一间宿舍,烧饭的地方都没有,也没有谁的妈妈来帮忙。现在是孩子娇气了,大人也跟着娇气了,每一家都是四个大人照顾一个孩子,还忙得团团转。 . s8 w) r0 S0 z8 W# g2 a
周末又跟怡梅深谈了两次,也把婆婆的建议告诉了她。她本来就非常喜欢小孩子,早早地就抢着做皓皓的干妈,自然是倾向于要这个孩子。世敏在大事上一向听怡梅的,所以怡梅下了决心,他也就不再反对。他们的唯一问题就是世敏把刚刚开了一个多月的小跑车给卖了。其实是因为保险贵,装东西,接朋友都不方便,但由于方伟事先告诫过他,世敏不好意思承认,只说是驾照考下来了,车瘾也过了,他们住的近,平时用不到。正好怡梅系里的一个中国人毕业,一台摩托车半买半送地卖给了他们,小两口没事开着摩托到处跑,帅哥美女,非常养眼,几乎成了夏威夷大学一景。算算日子,怡梅的孩子再过八个月就要生了,那时候世敏也只好再买一辆车了。 5 d2 X f w R& l+ V0 _
婆婆看着怡梅一天天丰满起来,心里一定羡慕得很。因为平时家里来朋友,她和公公都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去,很少与人聊天。可是每次见到怡梅都问长问短的。终于,一天傍晚只有我们俩在楼下散步的时候,她吞吞吐吐地说:“小芦,你看怡梅,你那个……我现在身体还好,可以那个……” 4 o- D' ~1 \# X9 T3 w
我在肚子里笑:“妈,等我和方伟毕业了,安顿下来,我们自然会那个。现在不稳定,还没到时候。” ; J, k8 @. @; I b
回到家里,我告诉方伟婆婆的话,方伟也跟着笑:“没想到我妈还挺含蓄,你竟然也就明白了。”
: J0 {' R# c$ }! I1 h7 Z" M& B我心里说,老太太总是老太太,高级工程师上了年纪,心里想的也不过就这几件事儿,方伟既然结了婚,接下来就该想一个小方伟了。方伟忙着看NBA,茶几上扔了本书,也不知是谁看了放在在这儿的。除了使用手册,方伟是绝对不读任何种书的。我顺过来消磨时间。没想到是《千家诗》,还是当年附庸风雅的时候买的,正文并不太看,主要是看后面的附录:百家姓,三字经,和朱子治家格言,看着好玩。信手从后面翻起,却发现朱子治家格言的很多句子下面被画了线,就像中学生读书画重点准备应付考试一样。我不悦。并不是一个多爱读书的人,但是最讨厌在书上画道道,折角,或是把书弄脏的事情。书,新新崭崭地站在书架上,看着就是一种享受。我问方伟:“谁画的?”
L( d: F9 Y; }( g6 R方伟并不十分往心里去:“一定是你买来就有的,是书店要你注意的。”他指着这样的一段画了线的文字笑话我:“黎明即起,洒扫庭除,要内外整洁。既昏便息,关锁门户,必亲自检点。一粥一饭,当思来处不易。” 2 O {) S' x+ |, g
“你看,书店的人知道你是个赖床猫,特地嘱咐你早起。”
& |, j) e! W! P- C$ D) ]& S3 Z/ C7 ~$ \+ n“瞎说八道。我看是你画的,专门为了气我。”我也笑。这本书并不是我非常珍惜的,画了就画了。 & z4 ^7 z" o0 }1 ~4 U, h" Z
偏偏婆婆在一旁听见了,插嘴说:“伟伟是不会说谎的,伟伟说买来就有,一定是买来就有的。”
( X4 W" `9 J. |, X' F( |3 f+ L我哭笑不得,明明是我在国内买的书,到底是什么样子,我应该最清楚。退一万步来说,哪里有新书下面画道道的事情。婆婆还是个大学生,书总是读过的,怎么连这个基本常识没有。 ! Q/ Q' }9 g" B# E a
这一段还真是特别为我画的,只不过不是书店的工作人员,而是公公。我要到了第二天才知道。起因是公公对我的生活习惯不满。我是个夜猫子,晚上尽可能的不睡,早晨则要睡到最后一秒钟,实在不行了,睁开眼睛,冲进卫生间,五分钟就出门,早饭绝对没有时间吃。公公给我看了他画的重点断落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我们去上海看方亮的时候,方亮早上起来不叠被。第一天,我给他叠了,第二天,我又给他叠了,第三天,我就告诉他,以后你就照着这个样子做。” , L+ ]$ t3 K# M
我的第一个反映是脸红。我一向不叠被,美其名曰摊在床上有利于被子里面的空气流通,这几天被子整齐了,原以为是方伟,哪知道是公公。转念一想,气从心底来:公公教育方亮于我无关,但是不叠被子的事情,他自己的儿子也有份,凭什么专门讲给我听?气起来,从筹办婚礼以来的不愉快的事情全想起来了。也没心思敷衍公公了,答应着“好好好”就溜回自己的房间里。 9 F2 U# L4 e; n' {4 l. f
书上说的,为了家庭和睦,不可以诋毁丈夫的父母亲戚。我于是没办法跟方伟理论。打电话给小陶抱怨:“茶壶从来不洗,都黑了。我洗一洗,婆婆说:‘你爸爸说要留着茶垢,这样泡出来的茶香。’你是常喝茶的,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?” 4 o9 N; D/ I8 `4 [
“她儿子说书上的道道是书店的人画的,她就说一定是。如果方伟说煤球是白的,她也会说没错,普天下的煤球自然都是白的。”
( M0 x0 ^1 z( r) D小陶劝了我良久,不外乎就是反正他们也住不长,就忍一忍之类的话。事情反正也不大,过去了也就过去了。没想到,新的,更大的矛盾已经不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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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时的晚饭都是我做的。满满的四大盘子菜端上桌来,公公总是高兴地说:“喝酒。喝酒。”
, ^6 J: Q R1 E1 Y9 H2 c7 s. A+ V于是他们三个人喝一点葡萄酒。方伟一家都喜欢喝一点。这倒是个好习惯,对心血管系统有利。尤其是婆婆,因为关节不太好,医生也建议她每天喝酒,活动筋骨。但是我们家传的毛病是滴酒不能沾。我只要喝了一口啤酒,立刻就心动过速,满面通红,头疼欲裂。所以都是看着他们喝。连吃带喝,菜也就吃光了。本来我晚饭做得多是为了留出第二天的中饭,带到实验室去吃。没结婚的时候经常带了两个人的饭,方伟中午到我实验室来,连吃带聊。现在倒好,家里有了老人,不仅没有帮我们做一些好吃的,我们反倒混到了中午要吃食堂的地步了。食堂不是不好吃。夏威夷地处东西方之间,食堂还算是兼收了亚洲和美国食物的精华的。至少种类多,营养又好,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西瓜蜜瓜,晚饭还支着两个小炒锅,肉片,蔬菜,油盐俱全,可以自己炒菜吃。价钱也合理,按学期买饭卡,每个月才合着200多块。但是只吃一顿的话,就要6块多。自从公婆来了以后开销大增,每天十几块钱花出去,连我这个不太在乎钱的人都心疼不已。 8 @( O5 T( n- }
这两个星期我特别的忙。选了一门以实验为主的课,是PE公司的人来讲PCR的,所以一个学期的课要集中在两个星期之内上,开课的教授又是个工作狂,周一周三周五三个晚上七点上到12点。有一次竟然上到夜里两点。方伟在办公室等我都快等睡着了。偏偏又要准备博士生资格考试(comprehensive),忙得不可开交。下午回到家,刚准备争分夺秒洗菜的时候,才发现公婆中饭的碗筷还在水池子里泡着。平心而论洗个碗并花不了多久,但是心情奇差,忍不住扬声到:“方伟,你过来把中午的碗洗了好不好!” * j# S) M; p! z+ O, G: z" }7 m, b
“马上就来!”方伟答应的不慢。 ) R" v% X! M% Z% M; W) w, n9 z) [
如果他赶紧过来把碗洗了,也就没事了。没想到半天也没见他的影子。探头一看,他捧着游戏机打得正不亦乐乎呢。我这个气呀,也顾不上给谁留面子了:“方伟,你倒是洗不洗碗,我上课都要迟到了!”
+ j3 {# F7 i+ Y& G方伟真不是一般的迟钝:“玩儿完这盘儿就来。”
- J* q2 E8 K$ C7 J婆婆从电视前面把自己拔出来,进了厨房:“小芦,有话好好说。” 7 }2 w! u+ d) }; T- L2 v9 q8 G2 @
我见了婆婆,不好意思发作,委婉地解释:“您看别人家的水池里一般都不泡东西,多不好看。” : q8 e8 \& T0 F) [9 j1 p
婆婆颇不以为然:“这不是自己的家吗,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
5 i7 P4 Z& E o1 Z6 p9 K4 Q3 B敢情这是她的家,我还以为是我的家呢!她的家怎么没见她做做饭,打扫打扫卫生呢? / T! g% v R, \+ \
好在这时候方伟的游戏告一段落,他跑来洗了碗。我将就着煮了点面条吃,就由方为开车送回学校了。
! `' g7 N0 ]0 G/ g9 a& c: ?8 K9 ~" k晚上接我回家的路上,方伟高高兴兴地告诉我,他们今晚竟然在costco买到了脱骨羊腿。“爸爸说明天他在家切肉片,晚上吃涮羊肉。”
+ q/ Y2 s( I/ F, A" t- Z( N o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我不吃羊肉?” 3 t$ X$ d9 L) E' s, w7 J x
“你你你,北京人哪里有不吃涮羊肉的?”方伟大惊。 7 `+ F& b& F/ s; a2 ]
可是我就是不吃。不仅不吃涮羊肉,就是韭菜花,酱豆腐,连带烤羊肉串也不吃。在美国不大吃得到羊肉,所以方伟最怀念的,就是北京的涮羊肉。他们一家子都认为涮羊肉是世间最美味的食品。 0 {0 g- m* _8 i, s
“那明晚你吃什么?”
7 l' | b+ O7 m. |“没关系,你们吃你们的。我吃得少,总能找出点吃的。”我心里窃喜,正好不用做饭了。
" A# i! u+ P, |3 U6 `# q) [第二天下午我们回到家里,菜已经准备好了。公公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。肉片切的又大又薄,没有韭菜花和芝麻酱,但是酱豆腐,粉丝,白菜和豆腐还是有的。电饭锅热气腾腾地摆在桌子正中,就准备开涮了。
) t2 |2 |* z( Y; k, i0 H. f: @“你们先吃着,别等我。”我交待了一声,到厨房准备给自己搞个鸡丁炒饭。还可以多炒些留着明天中午吃。
2 z0 {' Q8 K) H" D. N7 x“她不吃羊肉。”方伟跟公公解释道。
' U( v2 W8 I; N& V3 p: q$ b! m# N“一点儿都不吃?”公公的反应跟方伟一样,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傻瓜。 6 o; ?: q. i7 X. L/ [5 \
“一点儿都不吃。”这有什么奇怪的,甲之熊掌乙之砒霜,有什么好奇怪的。 2 L0 c2 K8 r! g0 i s- O
“你对羊肉过敏?”
0 C |- j% _- v R7 B2 {+ D“不过敏。就是不喜欢这个味儿。”
; l1 A$ i. Y0 U; Z8 a. r; g“你来尝一尝,涮羊肉没什么怪味儿。你一定是没吃过好的。” ) Z# X- Q8 n4 Q! Z& h: R
生于北京长于北京,没吃过羊肉,还没见过小羊跑?家住菜市口,守着牛街,可是我从小就吃不惯羊肉的膻味儿。 - ^5 ?8 A1 r- q( L3 @8 e$ b- a* w4 V
公公捡了一小片肉,涮了,说:“你尝尝,肯定没味儿。” % n& w" h2 L$ n3 ]9 ?1 y/ x( G+ Q
“不尝,吃了会吐。” 6 e& Y5 w! p& b. F s
“让你尝你就尝,不会吐的。”公公认真起来。 # H4 R9 i6 [6 ^" B" P6 X: c" x
我看看方伟,他做个爱莫能助的鬼脸儿给我。我狠了狠心,不就是块儿肉吗,又不是砒霜,吃了回死人。于是扔到嘴里,打算囫囵吞下去。没料到肉刚一进嘴,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就抵挡不住扑进嗓子里来了。我只来得及跑到厨房就吐了,只好去洗澡,隐隐地听见公公说:“心理作用。”
3 T8 z7 N+ w$ |0 r! S0 e连忙带累,第二天我的牙开始疼。不是那种牙上有洞的刺痛,而是钝乎乎的涨痛。紧急去看牙医。牙医检查了半天,说牙没有毛病。应该是去医院看医生。去了医院,医生看着我微肿的腮说,是牙的毛病。我心里明白,这个时候中医才管用。我这是上火。可是总不能告诉他们说“on fire”吧?那他们还不直接把我送精神病院去? 4 F. I: E9 X8 m* r! e& @
方伟献计说,既然是上火,就要去火。“明天我陪你去海边跑一圈,保管你的火就灭了。” ; u- b& A1 u' e/ {
病急乱投医。牙医内科医生都不管,说不得,蒙古大夫的话也只好听。死当当作活马医吧。已经都这样了,还能坏到什么程度。于是第二天我们俩驱车直奔Bellows。这是一个只有周末开放的海滩公园,里面就是空军基地。沙滩很好但是知道的人不多。我们来这里就是取其静,不想跑得太骇世惊俗了。天公做美,风非常大,海边上几乎没有什么人,海风吹得人清清凉凉的,好像牙马上就不疼了。一二三,方伟领着我沿着海跑。在沙子上跑与在操场上跑有天壤之别,才跑了五分钟,我的腿就软了。方伟在旁边不停地给我打气,我坚持着又跑。折腾了大半个小时,我也不知道累了,反倒是自己想跑起来。回去的路上,我只觉得神清气爽,方伟治好了年薪十几二十万的美国医生们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,美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。 + L2 e1 W/ u1 Y" E1 Q
没想到第二天,我的嘴肿了起来,就像被马蜂蜇过似的。我看着镜子,哭到:“你看我象不象小猪?” - G. l3 T! s. @: S5 S' q" N1 f
方伟心疼地自责不已。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要帮忙做家务。“我总是说我懒,这总是有遗传原因的吧。”
% f1 e" k9 F& k* K2 n7 K& Q$ n; i, S他做不做的我并不在乎。力气不用又存不下来,妈妈这样教我的。只要方伟理解我的苦处,也就值得了。$ V( X+ ~5 ~$ d) J- ]
十
# L% Y7 }( I: @+ @日子一天天慢慢地过去了。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,妈妈总是担心地问我跟公婆处得怎么样。“你从小就处不好人际关系。”妈妈回忆道。
0 F" }( s: c n6 J- t: d( ~的确如此。所以品学兼优的我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或是三好生。我朋友并不多,因为我应付不来。有人一旦对我好,我只知道要涌泉相报,心也掏的出来。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故意去讨好别人。
- G$ y; N e h) A4 c& I“妈,你别操心了。他们对我很好。”如果妈妈帮不上忙,我只有粉饰太平。何必让她担一份心呢?
7 U/ J" x" ^# S7 q" _牢骚只好向朋友发。圣诞节的聚会我去帮小陶准备,小陶不合问了一句:“方伟的父母现在对你怎么样?” 4 L% T; _7 k) u
“对我跟对方伟一样……不怎么样。” 小陶一定后悔此问,因为这句话引出我滔滔不绝地诉苦达半小时之久。她可怜的耳朵怕要磨出茧子来了。“来了这么久,从来就没有做点方伟喜欢的东西给他吃。我做红烧蹄膀,她竟然说方伟不喜欢吃。你见过这样的妈没有?”
8 n0 n7 |& s( [# x# C“说实在我婆婆除了笨一点,偏袒方伟一点,也还好处啦。但是我公公,简直就是方老太爷,赶上他也姓方。你没见过他给方伟写的信,好做现代版围城的道具了。”
8 D1 [3 S" g; R4 H' u2 U“公公婆婆也就是这样了。我怀皓皓的时候还得给他爷爷奶奶做朝鲜辣白菜,现在我一闻到那味儿就恶心。”小陶结婚多年,又跟公婆住过,自然也是感触极深。“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,谁让我们嫁过去做少奶奶的?”她调侃。
! H2 b2 O2 t0 l: i1 R2 @“少奶奶?”我的眼睛瞪得老大:“我哪里是什么少奶奶,白天干活,晚上陪睡,整个一个通房大丫头!连赵姨奶奶都不如。”
O- s. v& g' o1 `小陶笑得失手把菜掉在地上:“小芦你这张嘴。” 5 w, P% h& S8 k% j% N
“笑什么呢?打老远就听见你们俩在笑。” 怡梅在厨房窗子外面问。
, \7 u- J- I1 f+ s0 E小陶把我们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,大家又笑了一回,世敏笑得格外响。
2 `' M, t; a+ L: c3 j“真的,方伟的爸爸妈妈在这儿也呆了三个来月了,好像也不烦。老鲁的父母来了一个月就想回去了,说是没有朋友,语言又不通。”怡梅说。 " U! j5 N) b$ ^0 D) n
“我也奇怪呀。方伟说他父母就是这样。在国内也不跟别人来往,就是看看报纸电视,打打游戏机。他姑姑也在北京,两家人每年春节才到一块儿聚聚,他姑姑就算是回娘家。” 4 k# ^' R) y, a- H. Z$ g4 c$ Y
“同事之间也不来往吗?”
* E$ y# t, a8 |1 d5 m A# Q“方伟说他爸爸由于出身不好,养成了不跟别人来往的习惯。咳,他老人家那个脾气,比他地位高的他看不上,说人家是溜须拍马上去的,地位低的一定是能力不行,跟他一样的又互相攀比,你说他还跟谁来往。”
5 Z! z# t. K% I7 o0 k# ~) n: v世敏认真地对我说:“小芦,你今后要少跟他们来往,这样的人,我在国内工作的时候见得多了。他们总是觉得社会欠了他的,你无论怎么做,都讨不了好去。”
0 C4 N$ |! [1 r* K我觉得世敏小题大做。我和方伟远在美利坚合众国,公公再怎么样,也是鞭长莫及。 ! e6 L0 P4 O7 i/ H
“反正他们再过三个星期就回去了。”小陶替我高兴。 $ A+ [" h9 _# T
趁着圣诞节有空,我们开始采购给公公婆婆带回国的东西。说实话穷学生们最怕买东西带回国。平时用的,买得起的都贴着同样的标签“Made in China”。即便是名牌衣物,也都是在亚洲做的。好一点的衣服电器不是欧洲货就是日本货,贵且不说,巴巴地从美国带回去外国的东西,也不太对。美国本地除了农产品好像不出产其它的东西。只好向公公婆婆讨主意。问他们,他们嘴上一律是不缺什么,不用客气,然后就是说亲戚谁谁从国外带了很多好东西。我从来没有对老片子《渴望》产生过现在这么强烈的共鸣。知识分子真叫难处,让我叠被铺床的时候理直气壮,不外乎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,一提及跟钱有关的事情,又虚伪起来,以示清高。要是真清高呢也就罢了,还是假的。本来就不想趟这种混水,方伟却比我还不知所措。
& e8 r( t0 p( K! H“小火炉,我一向不懂这些人情来往的事,真的不知道买什么。”高帽子一顶顶送过来,我只好接招,决定带他们去商店,让他们自己挑。
& E! Y8 o0 f: S. d. |9 B2 l5 Z第一站是Costco,方伟一进门就如往常一样直奔计算机和电器而去,留下我们三个买东西。大包的夏威夷果是一定要带的,夏威夷特产,北京一斤一百多块,还不新鲜。巧克力,开心果,腰果,什锦糖,一下子就装了大半车。小陶说现在国内老年人流行吃深海鱼油,说是降血压血脂,500片一瓶的大瓶,我一边装了4瓶在车上,一边给公公解释鱼油是什么,说这些够他们吃两年了,如果吃了好,今后再带给他们。公公倒是知道鱼油,他解释给婆婆说:“老王的儿子上次从美国带回来的就是这,老王说吃了可管用了,血压降下来了,觉也睡得好了。听说北京要2块钱一片。咱们多买点回去送人。”说着他搬下来一箱放在车里。
6 k1 i* }$ G$ Q) @: ]9 v1 M“老王的两个儿子都在美国,所以他特别有钱,存款有20万呢。”婆婆补充道。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,我只觉得婆婆的“所以”说的特别响。方伟又不在身边,别是故意给我听的。
f( ]2 u. x1 u正猜测间,公公对我说:“我们年轻的时候挣一点那么一点钱,要养两个儿子,还要给方伟的奶奶寄钱,存点钱可真困难。” 9 d0 t- }4 f7 v8 o! J* K
我只好装傻:“方伟怎么还不过来?这么重的东西,让他来搬好了。”然后去找方伟。 3 z* i8 B" T& V# T) U& ?8 f: l
“你有时间能不能给你父母讲一下咱们的经济情况。你父母好像认为我们很有钱似的。” 0 ]6 ?# I. S R' y- c1 e' r
“你太多心了。都是一家人,他们如果有想法,会直接跟我们说的。”方伟觉得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复杂。 1 i2 F, n( p) @' T$ j: x: Q( d
见方伟跟着他们转去了,我也就开个小差,溜去买肉。等我再找到他们的时候,车已经装得满满的了,公共正在和方伟讨论录像机的制式问题。 ' V7 G- z% [, E8 f- {5 d6 d
“美国这边的电视和录像机是NTSC制的,中国用的是PAL制,美国买的带回去不能用。”
# f0 V# b6 S/ [. L, |# T“老美搞的什么玩意儿?专门跟我们的不一样。”原来公公看上了一台SONY产四头立体声的录像机,说国内都是两头单声道的,想买一台带回去。 . {: r* R. _, S& H$ h
我悄悄地问方伟:“你们家还没有录像机吗?”
3 p9 u7 ~3 o5 ]/ l“据我所知是没有。”
6 J8 _6 I, I `“那有什么电器?”90年代中后期了,我还以为音响录像机在大城市早己普及了呢。
' W/ E- ]" `+ m( S% f u B“一台20吋凯歌电视,五年前我妈单位优惠买的。还有冰箱,全自动洗衣机。再就是我出国的时候把一台松下组合音响和486电脑留给他们了。”方伟出国前曾经在计算机公司打工,公司给租了房子,他也就置了一点“薄产”。“现在才来查家产?晚了!”
% X* i; ~( a( Y7 r2 u0 i$ H0 m“是呀,早知道你们家没有万贯家财好继承,我就不嫁了。”我做后悔状,两个笑成一团。 + w3 {1 V, i8 U) V1 q9 ]% R
回到家我才看到买了一个血压计,不解地问方伟:“上次老鲁给他妈妈买血压计的时候我说要给你妈买一个,你说她的血压正常,不买,怎么又买了?”
* E# R' h, s% ?/ J" H7 @3 ?“今天我妈说老王有一个,很好用,她也想买一个。”要么怎么说我们不会做人呢,三个月前买一个给婆婆,也让她觉得我们是有心的,现在买也买了,还不是我们的心意,等着老人自己开口。
3 |2 {/ ^4 L7 a% o更不解的的是公公还买了一套100多块钱的电钻。这一般是有房子的人才用得到的。钟爱工具如方伟,每次到了店里也只是看看。国内的人住单位的房子,有问题找房管处,实在用不到这种高性能的电钻。况且回去了电压不符,充电也困难。
/ N& v+ n* _( W+ y/ H“我爸搞了一辈子机械,就喜欢好的工具。他一定要买,我怎么好意思说不行?又不是买不起。”
# {, n, f4 {% M8 Q4 n1 S是的,每一件都买的起,加起来就是400块。 2 U# ~, d# _+ |' _/ j: q# F
没几天,放学回家的路上方伟说有事跟我商量。
& s7 @* U8 n8 @5 j* k! M“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妈单位房改,原来把方亮在北京的时候住的那套两居室就买下来了。我爸说他们当时是借的钱,看看我们能不能帮点忙。” - |: \$ b" g* H+ R+ i) \
“要多少钱?”最近的我们有点入不敷出,公婆来之前还交了办绿卡律师费的头款1500元,所以我听到钱就紧张。“我们两个账户加起来有4000块,绿卡批下来还要交3000块,还有1000块,总得留点钱应急呀。”人在异乡,手上没点钱心里真的没有底。
: g' A. l1 I. E* z- ]“他们单位急着让大家买就是为了赶最后一班福利分房的车,所以只交了5000多块。回去我爸还想在出国人员服务部买一个录像机。”
; s# g+ ~% t* Y! W6 r; e; q$ r“交了律师费,我们就剩1000块钱了,要么先给他们拿500块,把借的钱还一还,录像机下次我们回去再说?”
" }9 C' ~ x( n# T* [: s/ C( ?" H方伟叹了口气:“也就只能先这样了。”
( ]/ |2 M& ?+ r' q3 Y# ?十一
) T) ?. \2 q. w3 k2 m9 V6 w: Q7 O公公婆婆走的那天早上,我还真是有一点舍不得,毕竟同居一室4个多月,平时聊天也热热闹闹的,我又是个喜聚不喜散的人。正不知说什么好,公公说:“小芦,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,一定要吃早饭。” $ A4 S- F8 D# S1 ^ R+ `# t! c
听了这么体贴的话,我的鼻子一酸,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了:“我在实验室有饼干,每天10点多钟饿了我会吃一点。” % K+ J. q3 }/ R% }7 h
“我不是说你,是说方伟,你一定要给他做早饭。”公公惊讶于我的会错意。
" M8 K& T9 d, N我比他还惊讶。不是惊讶于他的想法。在他心里,既然我能够做晚饭,也应该能够做早饭。我是惊讶于他竟然回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。哪怕是说“我是说你们俩都要吃早饭“也是好的。也好,这下子我的离情别绪尽数抛到太平洋里面去了。 3 J; z) e/ ~/ \
到了机场,方伟把我们三个连同行李一块儿卸在门前,自己去停车。我们去托运行李。火奴鲁鲁机场对行李超重查得很严,但是公婆只有两个箱子,应该是万无一失。结果大的箱子还是超重了。限重70磅,箱子里因为装了电钻鱼油等重物,竟然重达90磅。
! l$ F# X y0 O“他们只有两个箱子,超重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吧。”我跟航空公司的人商量。 $ H; Q3 W3 v* l0 _' D" d8 J4 C% U. b
日航的小姐好脾气地笑,操着不流利的英语告诉我,她们并不在意,但是机场装行李的工作人员会有意见。如果超三两磅的话也就算了,现在超了20 多磅,她建议我们去拐角处4块钱买一个小纸箱子。把大箱子里面的重物分出一些来,她帮我打包。
- h5 K/ l% [( T5 ]7 z2 Y0 F- y$ ]言之有理,可是我一身夏装,没有带钱包。方伟去停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看看后面长长的队伍,我问公婆:“你们身上有没有4块钱,我去买个箱子?”
0 R! U6 X; a4 r6 k h公婆对看了一眼,异口同声地说:“没有,我们没有。” $ M9 c4 r* L; x6 Z/ J0 \
我的火直撞到脑门上来,昨天是我从银行取的500块钱,交给方伟,他晚上给了他们,只不过没有当着我的面而已。公婆大概以为那是方伟背了我给他们的钱吧。又不是我要用,是他们自己的事情。
8 ]) ~0 N/ X) a6 M( p$ ?0 ]好在善解人意的日航小姐看出了我的窘态,送了我一个箱子。公婆才得以重新打包。刚打托运好行李,方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。也来不及跟他提钱的事,大家便一同向海关走去。 : T+ |7 l! v7 L& f' g
早在公公婆婆走之前,我们就在怡梅住的小公寓楼里找了一套同样的一室的房子。他们一走,我们就搬过来,如愿以偿的同怡梅成了邻居。虽然结婚已经快半年了,现在才真正的有蜜月的感觉。两人一块儿走路上学校,中午方伟带了饭到我实验室来吃,做红烧肉,烧茄子味道浓重的菜时,微波炉一热,满楼道的香,几道门之外的同学也抢过来分一口。晚上不来实验室的时候,开车到Kahala的小小海滩上坐了看满天的星星,远远地瞥一眼Hilton酒店辉煌的灯火,回首处,相爱的两个人相依在灯火阑珊处,热闹是他们的,而我们是属于彼此的。日子过得象神仙一样。 , c; Z% @% w, J' p1 L
可惜神仙也要收到账单。上个月的电话单子来了,我拆了信封,拿出支票本准备写支票寄出去,填数额的时候,我吓了一跳:100多元!每月的基本费用是20元,打到中国的长途是每分钟4毛钱,一般我们每个月给家里打1-2次电话,一共能打60分钟左右,所以电话费一般是40多块。我第一个反应是电话公司又搞错了,还AT&T这样的大公司呢。细细地一翻单子,一大串陌生的号码,从区号上看,有的是北京和上海的,有的是我根本不知道的。正好看见怡梅和世敏从门前走过,抓住他们就抱怨。
" b7 I6 o4 t; W“一般电话公司出错都是搞错时间,把便宜的时间算作不打折的时间,但是号码是不会错的,除非是谁偷打了你的电话。”怡梅说。 # N2 h' A, J& w7 H H$ W, n3 \
世敏看了电话号码,摇摇头说:“不见得是电话公司的错,可能是方伟的爸妈打的。” 3 B" k! d7 g/ K& \% D
我不信:“方伟的爸妈在家里都没给别人打一个电话,我也没听说过他们有那么多亲戚朋友。” / X; G: o; J( f/ Y1 Q
“那你就不知道了。我在国内的时候,我们公司的张经理到美国公款旅游,平时跟我也没什么来往,突然打电话给我,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,结果他说‘我老张呀,我在洛杉矶给你打电话,对对,就是在大酒店里。’后来才知道,他给每个人都来了这么一段,就是张经理到此一游的意思。” 世敏说得我和怡梅都笑了,方伟正从后院过来,跟着问我们说什么这么好笑。 : z# i& H. t+ Z8 L8 O
“我们的电话费好像出错了。”我解释给他听。
3 e% n" a! \( h; f2 a; n他看了账单,只知道有一个号码是他在北京的姑姑的,一个是方亮单位的,别的,他也一无所知。 3 n0 A. b7 L, U6 f3 `. O
听到方伟姑姑家的电话榜上有名,我对世敏的话信了一半,但是还是打电话给AT&T查询。虽然把握不大,毕竟是好几十块钱的事情。接线员认真地查了良久,很恳切地告诉我:“小姐,所有的号码都有记录,我们的系统不会泛这种错误,如果你有housemate的话,你应该问问他们有没有打过这些电话。”
7 d5 s9 ^" B/ d3 I7 u5 d5 j( P8 b不出怡梅所料。我跑去敲她的门。
. O x& d( v, S) L“你如果想较真儿的话,可以查一查区号,看看是哪些城市的。” 世敏建议道。
7 T5 K6 L8 ?% c' J/ @我好奇起来,找出一本当年的效率手册,后面的附录包括北京站列车时刻表和全国各地程控电话区号,正合我用。号码除了北京上海的,还有沈阳铁岭的,正是公公老家之所在。我无话可说,一边慨叹公公那么愤世嫉俗的人竟然完全不能免俗,一面暗地里佩服世敏洞察世情。轻描淡写的跟方伟提了,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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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~# R. V( s; o" G/ f, V' l绿卡批下来了。这是所谓的杰出人才绿卡。最初我们两个一块儿去见律师,请律师决定由谁出面办理。她认为的case更有把握些,但是方伟表示他是助教,熟悉的教授不多,很难拿到推荐信;而我是助研,又是博士生,推荐信会比较容易。于是律师建议我们同时搜集材料,看了材料,她再来决定申请哪一个。一个月之后,我的材料齐了,方伟却除了护照复印件什么也办。我们别无选择,就以我的名义申请了。等候期间我们结婚,方伟以配偶的身份也拿到绿卡。两个人只花了一个人的律师费。要么说结婚省钱呢。为了办这个绿卡,我们一年多不能离境。所以拿到绿卡的第一件事就是买飞机票回国。
- ~4 B9 I( \- N一共两个星期的时间,我们决定好好利用一下,英雄所见略同,两人都想见中学同学大学同学,顺便显摆一下自己的另一半,然后就是吃吃吃,把几年来梦里头常吃的美味都吃一个过,连去天津吃狗不理都计划好了。分歧在于住在哪里。两年没回家了,我想跟父母多亲近亲近,更何况父母还没有见过方伟:“住我家?我妈妈做的酱牛肉,馅饼,朝鲜冷面都……”我馋得说不下去,只能唏唏溜溜的作大快朵颐状。
4 r. `% a4 D) W- z- l" M$ q“你们家太偏,出门不方便,还是住我们家。” " ]' @ H& s# a, n
“你家没得吃。”我抗议道。 ' D/ t: d6 ^$ n
“反正也不在家里吃。”方伟从来不知道家里也能做出好吃的来,故有此说。 - e6 [! U8 ]6 H$ o" a
“要么我们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?”我突发奇想,脑袋遭了方伟一记重击。 ^2 H9 N# S% y& X
争执不下间,方伟突然有了好主意:“每家住两天,然后咱们俩住月坛那个旧房子去,反正也是空着,这样会朋友方便。”
- |3 u4 s; z- V1 o4 [1 i我点头如鸡啄米,问题迎刃而解了。
c! \1 w/ y6 x: ]: m% T: X! h回到北京,是爸爸和他的一个朋友开车到飞机场接的我们,所以先到我们家,第二天一早再到方伟家。妈妈迎出多远来,久别重逢的亲热劲儿就不用提了。她对方伟怪满意,上下左右的看,乐得合不拢嘴。
1 @( V. d% i5 U+ ?: r) C“嗯,人比照片精神。就是比照片瘦。”
, O2 |2 ]+ s2 @( @) h* `0 C0 V8 H0 p“瞧你们俩瘦的,都没孩子样儿了。这两个礼拜我一定把你们给养胖了。” / D% R% d4 s: ]6 n* K
我的确是比婚前瘦了一些,但是我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妞,满脸的baby fat。但是方伟的体重已经10年没变了,难为老妈怎么看出他瘦了的。
3 u7 U7 \0 g, S7 J! d4 U* X“小白说你爱吃饺子,我忘了问你爱吃什么馅儿的了,包了白菜的和韭菜的,你挑着吃。”
( X0 y$ j4 O% ?+ p& _爸爸在旁边光笑,根本插不上嘴,好在要紧的话他在汽车上已经问过了,只好一会儿端上盘儿菜,一会儿打开瓶儿啤酒,把桌子摆得满满的。
3 l0 X \) G- r: P8 C' Y8 h* j自然少不了妈妈最拿手的酱牛肉。牛肉片大而薄,色泽金红,冷盘都闻起来喷香,出锅的时候大概也是要引起佛跳墙的。我迫不及待的抓了一片儿,放在嘴里,香啊!又掂起一片塞在方伟嘴里,但见他立刻两眼发出贼光盯住酱牛肉的盘子,开始语无伦次起来。我明白他成了老妈酱牛肉的第一百三十五号牺牲品,赶紧张罗开吃。方伟甩开腮帮子这通吃,不光是牛肉,桌上的饺子,凉粉,什锦凉菜,海带一古脑地往嘴里塞。
6 X# R. K6 L; l- G# Y' @妈妈先是目瞪口呆,然后就眉开眼笑,说:“看方伟多好,吃啥啥香。”然后回头瞪了我和妹妹各一眼:“那象你们?吃饭象吃药。”
4 u/ C& D3 W# U4 K' Q' d2 X9 x第二天一大早,我和方伟按着昨晚电话里商量好的计划,先奔他家,晚上两家人再到西单的豆花饭庄吃团圆饭。 3 N- @, w! k& L) ?. X3 z
一进门,公公婆婆也是亲亲热热地迎上来,桃子葡萄摆了一桌子。
, u- C/ O0 A5 S8 o- O& L“小芦又胖了,伟伟又瘦了。”婆婆打量着我们说。
. y5 z9 i# P5 s% r. ?% N% y2 Y3 R咦?同样是我们俩,怎么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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