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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年没有一部电影象《断臂山》这样，让我如此牵肠挂肚地想再次重温。在去上海出差的前一个夜里，一边收拾行李，一边为了驱赶夜的孤寂，我开着电视，顺手抄起买了一个星期的《断臂山》放了进去。一边收拾着简单的行囊，一边忙活着处理邮件，一边抬头瞄几眼故事情节。这让我在上海的每个夜晚空闲下来的时候，都如此渴望重温这部电影。
5 U. U, F3 w- F* U: b电影的开场很寂静，如那个夜晚――四周连孩童的啼哭都淡了下去。只是Ennis的天空是湛蓝的，天空漂浮的白云清晰而浓重，象西藏的天空一样瑰丽而又清澈。什么声音都没有，懒洋洋的几声吉他撩拨着西部的情绪。空荡荡的小镇，空荡荡的街道，破败的木质房屋，紧锁的房门，影片开头表现出的寂寞压抑与明媚的天空和Ennis橙红色的甲克形成强烈的对比。断断续续的吉他声，打破了大段的沉闷，让我不得不时不时抬起头，关注电影中生活的继续，懒散的吉他似乎要淡淡讲述着一个动人的故事。* P' a8 q. r6 w5 g: N
《断臂山》就是这样一部需要你耐得住情绪，慢慢看得电影，我一直感叹那夜我所处的氛围和三心二意的方式是对的，否则前面冗长单调的画面早已让我失去耐心，失去一次宝贵的机会去品味后面的细腻与温暖。$ O. B, K7 i, R
李安骨脉里到底是中国人的血液，表达得含蓄，压抑，淡淡的描述，细节上温暖的处理，如水滴穿石般渗入你的心里，浸泡着你的身躯，每个毛孔，每个血管都跟随他的节奏或张或驰，最是打动人心。" ~0 O# j: T# m/ u$ j8 V% k
我不知道为何《Brokebake mountain》中文翻译为《断臂山》。我总是喜欢敲成《断背山》，而事实是Jack死得时候后背也受了严重的伤。有人说中文译名是李安亲自取得，源于兄弟如手足，手足之裂，那种痛苦是撕心裂肺的。当Jack和Ennis从断臂山离别时，Jack透过后视镜看着Ennis的背景越来越远，他嘴角悄悄挂着微笑，似乎在回味山上幸福的生活，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还会回来，再续前缘。但外表冷漠强壮的Ennis没有，他径直走着，甚至没有回头张望，突然跪倒在路旁，那种离别的痛，让他呕吐起来，似乎要把心肺吐出来，才能减轻那种疼痛。Ennis是脆弱的，脆弱得不敢回望幸福的时光。2 u# @% n7 A+ m: A
Jack与Ennis之间的这种情感能算兄弟情谊吗？我不得不说中国盗版事业还需要长足的发展，翻译实在太烂了，害得我不得不在寂静的午夜，趴在电视机旁边全神贯注地听Ennis浓重澳大利亚英语下含混的发音。也不得不倒回去重看了一遍“断臂山”上幸福的生活。. Y2 c5 K7 `# V0 x; p" c
绿草如茵的山峦，白云在山坡上流动的影子，林间策马并肩而行，漂亮帅气的马儿，英俊挺拔的身材，牛仔的帽子和Jack轻佻的眼神，涓涓溪流而过，神仙侠侣般的生活。Jack性格外向，活波大胆，不会做饭，土豆被他削得快成豆丁了，Ennis沉默寡言，冷冷的，做得一手的好活计，很会照顾人，看Jack抱怨与羊群过夜的痛苦，主动交换两人的岗位。
/ q0 j0 r2 ]( E f; `7 `山上的生活寂寞而乏味，两人海阔天空的侃，越侃越知己。直到那夜，在酒精的作用下，两个被寒冷锁进窄小帐篷里的大男人，象野兽一样撕啃起来，粗鲁而荒唐的行为，让人反胃。李安在这里的处理，我以为比原著要好。含蓄却铺垫着人物内心的变化。第二天，Ennis醒来，揉揉发疼的脑袋，看到褪下的裤子，似乎才想去昨夜的事情。他有点羞愤，策马而去，没有理会Jack的询问。在山坡上狂奔似乎要发泄心中的躁动与悔意，然而山坡上血淋淋的死羊让他冷静了下来。Jack斜躺在山坡上，Ennis慢慢走进，坐在他旁边.夜又到了, Ennis坐在帐篷外的篝火旁彷徨，拒绝着内心的渴望。镜头深处，Jack在帐篷里脱光了衣服，健硕的身体似乎在召唤他。缓缓地，Ennis走近帐篷，犹豫地看着内心同样复杂的Jack，依然是大胆的Jack将他的头放进自己的手中，两个人如情侣般温柔的接吻，温柔地抚摸，渐渐炙烈。。。。。。
- P$ ?8 V8 M8 ~. U原著中说以后的日子，他们快乐地喊着：“我不是同性恋，我也爱女人”一边喊着，一边追逐着，抛弃了帐篷，在山野间嬉戏打闹，赤裸着躯体，在大自然中纵情。此时的断臂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，他们以为这里仅属于他们，但是山那边，雇主Joe端着高倍望远镜，天天注视着两个人在青山绿水间快乐的情感故事。也是乔使得Ennis害怕回到过去。* x- n% q2 E$ z* H
一晃四年过去了，当Ennis再次与Jack联系上时，他竟然象害羞的少女要见到心上人一样焦虑不安，换上最好的衬衫，心焦地等待，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去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，甚至连脚趾都贴在了一起。就像钥匙找对了锁孔，两人的嘴唇自然而然地紧紧粘连在一起，“小宝贝”Ennis用对爱女，老婆才说的称呼，呼喊着Jack. e- T# c# `& Z! j* o$ r U
各自有家的两个人，被现实困扰着，爱恋着却又无法冲破世俗的约束，每年两次的钓鱼是他们神往的事情，直到再也不能发生，多少次Jack希望Ennis能同他一起过想要的生活，然而Ennis童年时村子里一对同性恋被杀，死后尸体依然遭到羞辱的经历，让他不能象Jack一样坦荡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。他离婚，结婚，再离婚，用婚姻掩盖着自己对Jack的爱恋，也在试图保护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感。而当Jack听说Ennis离婚后，兴冲冲地长途驱车而来，遭到拒绝，失望地离去，渐行渐远，已经续上胡须的他委屈的哭着，如孩童一样泪流满面。不能不赞叹Jake Jylenhaal表现实在太出色了。前后心情的反差表现得淋漓尽致，让人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。忍不住跟着他动容，忍不住想要将这受伤的为爱而燃烧的灵魂楼入怀中。Jack冲到墨西哥，这是他一次次希望Ennis跟他一起去生活的地方，他找了别人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。我想Jack一定在不断问：“为什么我不能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？”这个问题也一定在两个人最后一次钓鱼后，要分手时，Jack想问Ennis的。当Ennis要推迟两人见面的时间时，Jack骂道“我希望我能知道如何离开你―――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”，Ennis如同被雷电击中，倒下，表情痛苦而扭曲，两个相爱的人跪在一起，控制不住压抑多年的痛苦，相拥着无助的哭泣。
4 r' ~7 }" m7 U6 A1 ]直到Jack离开人世，Ennis还不知道。还在沿用两人之间每年才能仅有2次的联系方式――明信片，希望约会Jack。然而退回来的明信片上醒目的红色字体“此人已故！”让他不敢相信Jack就这么去了。当他走进Jack曾经给他描述过的牧场，曾经无数次两人幻想过一起生活的地方，满目的萧条和破败，Jack简陋的房间，家具简单得不能再少。他又看到了Jack熟悉的马靴，看到了粘有自己鲜血的Jack蓝色牛仔衬衫，紧紧包裹着自己当年同样染了鲜血的衬衫，那是他们两人离开断臂山时穿过的，Ennis明白了Jack用这种方式让两人能永远肌肤相亲，紧紧拥抱在一起。Ennis缓缓地捧起两件套在一起的衣衫，把脸埋在其中，似乎我们能闻到衣服上遗留的断臂山林间潮湿而清新的味道，能闻到两个人烟草的气息，和身上透过的酸腐的汗味。Ennis是悔恨吗？是震惊吗？他是不是此时此刻才知道Jack对他的爱居然真得这么深，他只是轻轻地抱着衣服，好像抱着Jack一样珍惜，哭得非常伤心而令人心碎，有些悔恨，有些心疼，还有些溺爱。; Q8 `8 t2 t: N6 K
影片最后，当Ennis打开衣橱，又看到那两件衬衫时，而这次是Ennis紧紧裹着Jack, 如同将Jack不朽的灵魂搂在自己温暖的怀里。他小心地扣好Jack衬衫的领，温柔地说了一句 “There you go, sweetheart”，泪水充盈着头发已经发白的Ennis的眼眶。这一刻，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刷下来。没有了Jack的回答，孤独生活着的Ennis却终于能够安心地持久地爱他了。
; F- a/ |. w/ |影片最温情的一幕出现在两人最后一次钓完鱼，哭泣后，Jack目送Ennis开车离去时产生的对断臂山温暖的回忆。这是一直让Jack念念不忘却又茫然不解的，在那年夏天在断臂山上，Ennis给他的那个拥抱。当时他走到Jack身后，把他拉进怀里，充满了无言的、与性爱无关的喜悦。那日，他们在篝火前静立良久，红彤彤的火焰摇曳着，把他俩的影子投在石头上，浑然一体，宛如石柱。Jack的头轻轻枕在Ennis的胸口，火堆里的木头渐渐燃成木炭。在交相辉映的星光与火光中，Jack靠在他的怀里，听着那稳定有力的心跳。这心跳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，令他似梦非梦，如痴如醉。直到ennis用从前母亲对自己说话时常用的那种轻柔语调叫醒了他：“我得走了，牛仔。你站着睡觉的样子好像一匹马。”说着摇了摇他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。杰克只听到自己颤抖着说了声“明儿见”，然后就听到了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和马蹄得得远去之声。
" O7 y1 v7 L( o/ h这温暖的拥抱，地老天荒。也凝固为他们分离岁月中的最甜蜜回忆，定格为他们艰难生活中的永恒一刻，朴实无华，由衷喜悦。; l1 t. V+ ?; W8 U9 r) ~' j: d: m
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和惊心动魄的镜头，整部电影完全象个平淡得如同刚刚发生在身边的日子。细腻的流淌着的温暖，恩爱，体贴，痛苦，无助而又渴望，让人感觉很压抑，很郁闷，而且是完全没处发泄。只能被故事牵引着，随着最后Ennis痛苦地凝望着两人裹在一起的衬衫，伤感得泪水涌出时，我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，泪水滂沱。
* V8 P) y2 p) L! ?: T人间的挚爱，也就如此了吧。5 L& I8 d3 ~! x1 h
淡淡的哀伤的音乐最后响起：
$ ^6 {/ j) y' E3 l! b! V! {He was a friend of mine,
9 u# Z' d/ i1 H6 S7 eEvery time I think of him, 8 n( @! G2 j' j/ s& ^) _
I can’t keep from crying
- \4 @8 G6 b9 d‘Cuz he was a friend of mine…… 9 O! n; M" V6 m; T9 p3 X2 a7 N! r
我爱Jack，因为他的勇敢。对爱的执着追求。他很委屈，很无辜，等ennis等了20年，直到死也没能圆梦。只能用衬衫的方式，实现自己与ennis致死不渝的承诺。不管多痛苦，他坚持着追寻瑰丽的生活。我这之前从来不敢相信男人之间的爱能有这么深。甚至当我看到张国荣最后时刻送别的场面，我似乎都无法理解并接受那个憔悴的身影是因为爱而守候在他身边。而在断臂山中，从jack凝望Ennis深情而温柔的眼神中，当他幸福地枕在ennis胸前时，从Jack用死来追求爱的渴望中，第一次觉得“海枯石烂”无非如此了。
3 W1 `+ S9 Z% _7 Y怎么说ennis呢？胆小？退缩？是他的拒绝害死了jack?似乎都不是。小时候邻居悲惨的下场，让他觉得唯有这样才能保护他的爱，才能让他们能够有机会在一起。他对Jack的爱同样的深，只是他不爱用语言表达，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忠实，去保护这脆弱而又可怜的爱。第一次离别时，他强装轻松，角落中呕心吐肺地哭泣；为了和Jack一年仅有两次的见面机会，他一次次辞掉工作，让贫穷的家庭更加惨淡。为了jack他甚至挥拳面向自己青梅竹马的前妻Alma，他也承受不了Jack与别的男人偷欢。他渴望断臂山的生活，却不想就此断送了两人的全部，他矛盾，他痛苦，他彷徨，当他在最后发现两人套在一起的血衣时，他终于知道所有的爱恋都失去了，而那一刻，他似乎也终于能坦坦荡荡地去爱Jack。孤独地生活在断臂山脚下的ennis, 似乎能让我们看到每一天，每一次，他打开衣橱，都会温柔地抚摸着jack的衬衫，小心而深情地扣好他的口子，暖暖的说：“There you go, sweetheart”。 每一次是不是他都会泪水充满眼眶，内心是幸福还是痛苦？
- s' y6 M5 M+ ~/ b我得谢谢李安，用这么细腻温暖的手法，似乎平淡娓娓道来这样一个故事。有人说断臂山无非讲同性恋的故事。说实话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涉及同性恋的故事，在此之前，我一直觉得同性恋让人恶心。而李安将镜头对准了美国生活在底层的，为生活艰辛凭力气吃饭的粗野乡下人。这样“XXXin”不断在口的人却拥有这令人惊讶的细腻情感。如果说第一次两人的纵情是野兽般的发泄，而之后，那浓浓的化不开的真爱，就像一杯喊着林间草儿清香的咖啡，让人回味无穷。似乎世俗的阻碍，经历这么多年，这么多事，乃至生死两地，阴阳相隔也无法分开彼此的爱恋。
3 U7 M6 ]. m9 I3 k0 i) [《断臂山》仅仅是讲述同性恋的故事吗？李安说得好：“人人心底都有一座断臂山,有人想回去,有人却永远也回不去了."! U8 } w. e5 Z" l
我不禁悄悄想：如果两人后来再次回到断臂山中，如果真的抛弃世俗的束缚，是否真的不受生活的琐碎困扰，是否能爱得如此长久而痛彻心肺？是的，每个人心中都有断臂山，对美好的向往，对永恒的追逐，让我们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放着过往的爱恋。
& _8 @/ S( O+ e( `9 C《断臂山》讲述得就是这样一个故事。5 d5 R- H' j, p ]. U8 D, t, X
He was a friend of mine, / ?# ?) x/ g$ J8 R+ b
Every time I think of him, / D& C" a0 B- m- i% ?
I can’t keep from crying , I$ S4 D5 U2 B ~$ g" n$ m
‘Cuz he was a friend of mine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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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仔卡
发表于 2006-2-26 08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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