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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短信是我的一位大学同学留给我的。哦，你千万别以为是大学时代留给我的，我们那时还没有那么富裕。在大学时我们并不认识，毕业后碰巧到了同一个单位。他是来自江苏水乡的孩子，有一双含水般的大眼睛。我刚进公司，他就常常跑到我的座位前，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，含情脉脉地看着我。被他盯得有些恼时，他会哈哈笑着跑开。不一会儿，又会过来端坐在面前，含情脉脉地看着你。慢慢地脸皮厚了，会与他妩媚地对视着，看看谁比谁能坚持。终于轮到他抵挡不住了，懊恼地说：“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啊？”我惊得脸通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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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因为出自同一学校，同一届的原因，我两很快成为好朋友。晚上常会开车和一帮同事满京城找地吃饭。喝点酒，他就话多，荤的素的笑话，层出不穷，属于饭桌上的核心人物。不管闹到多晚，他都会坚持开车送我回家，蛮绅士的。有时我们一边开车，一边开心地有说有笑着，他的手机突然会响起，打破了夜的宁静。他回电话，话很少，哼哼哈哈的，仿佛我在一旁是个累赘。我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，丝毫不侧眼瞅瞅周围，脸上堆着笑，挺世故的笑，让我觉得陌生。每次打完电话，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沉默中，我似乎能听到他轻轻地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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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座位很近。有的时候，我和同事在公司忙碌得团团转。他会叼着烟，坐在阳光下，双脚放在桌子上，出神地望着我们。女孩子们会笑着说：“讨厌，别拿那样的眼神望着我们！”他会放肆地哈哈笑。笑着对望一下，我知道他喜欢用眼神挑逗漂亮的女孩子们。坦白地说他的眼睛很漂亮，水汪汪的，清澈而深邃，看着那双眼睛，总让我想起《忆江南》中的描述：“日出江花红胜火，春来江水绿如篮。能不忆江南。”有的时候，他一个人发呆的时候，江面上似乎弥漫起愁人的雾气，他一口一口猛烈地吞食着烟雾，好像要把满腹的惆怅除去。我知道他心里有很多故事。% L6 i& y2 z6 z$ p, h! a,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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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络后，他话里话外，流露出在深圳生活的荒唐与艰难。那些故事给他对生活的认知打下深深的烙印。我们彼此小心地不碰那些印记，每每同事们涉及，我会巧妙地转换话题，他便用那双江南水乡般的眼睛望望我，纯净而真挚。: X/ ]* u! y( d, L) D2 N1 G/ i
* x$ t# X5 Y7 }# |3 _; U渐渐他似乎心事越来越重，常常一个人坐在会议室，四周烟雾缭绕。我明白他要走了，但我从来不问。有个盛夏的下午，他从外面赶回来，满头大汗，拉着忙碌的我走进会议室，我问：“啥事？”。“没事，看你太热，拉你这坐坐凉快凉快！”我笑，他有话要说。沉默中，我一口一口品着茶水，他一口一口吐着烟雾。“有些故事，我想讲给你听。”他终于打破了沉默。我没吱声。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，都是用下半身思维的，”他突然说，我惊讶地看着他。他侧对我坐着，眼睛盯着窗外，娴熟地吐着烟圈，讲他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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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北京有个情人，比他大十多岁，快四十岁了。是一家外企的老板。漂亮娇小又能干。车子、房子都是那离了婚的女人的。但是他知道那是不能作他妻子的女人。他没法把她带回家，而他又无法离开这样的生活。“生活太难了，你永远不会知道。你的家在北京，你是女人，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男人想在北京出人头第会多么难。你没住过空荡荡的屋子，有钱只够买个旧床垫当床的日子，你不会知道北漂的人生活多难。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，我只是想生活可以有点捷径。”他说完，静静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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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x; I/ R7 { `, k% r: L/ j! F6 N4 g# m9 q突然，我发现天色竟然暗了，酱紫色的暮霭笼罩着生活，华丽又迷幻。打车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出神地望着车外忙忙碌碌飞奔的车流，那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，在夜幕下才属于自己的故事。车子快驶上三环，一辆白色的轿车从右侧超过我，车窗摇下，司机伸出左手，在黑暗中，在车灯的照耀下，有力地挥了又挥。它挡在我们的车前面，慢吞吞的移动着，挥动的手臂熟悉又陌生。“你认识吗？”司机问我。我飞快扫了他一眼，没说话。白色轿车加速冲向了前方，那只手臂依然没有收回去，依然在空中摇摆。我盘桥上了三环。/ ?3 w. Y3 Q# }1 q
0 I: h) i7 N4 ^9 Q; s- Z+ ?很快他去了那家外企，收入渐丰。他在北京买了房子，住在老板的楼上。他有了自己可以带回家的女朋友，单纯的大学生。两人很快住在了一起，未来的丈母娘不放心，跟到北京考验了大半年，最后放心地把闺女交给了他。没过两年，女孩子随公司调往广州工作，他没有留下她，却经常找机会去广州看望女孩子。他也常被老板安排着一起出差，和老板的现任男朋友也成了朋友，一起吃饭喝酒。1 K2 [* t: v1 X1 D3 W' I
/ O1 f. K7 O6 e0 e2 Y0 g( H几年过去了，和以前的同事吃饭会聊起他，他依然没有结婚，女朋友还在广州，两人在电话里倾诉着思念。更多的时候，他和老板在一起打牌、吃饭、工作，还包括生活！2 I! o0 D& f$ h: e# F
0 u2 Z9 i* D# J) b7 o$ H7 u01年的春节，他发给我的短信是用“忆江南”的词牌写的祝福。02年，依然是“忆江南”！。。。。。。我留着这些“忆江南”，仿佛留着过着不同的生活的人们心中最宝贵的美丽！还有那一潭偶尔会流露出的净水般的眼神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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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本帖最后由 markqiu 于 2006-5-8 01:36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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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仔卡
发表于 2006-2-18 07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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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
发表于 2006-5-8 00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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