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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6-3-19 19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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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床上下来,走到窗边,窗下是条马路,天色已晚,路灯亮了,桔黄的光线有些浑浊,有些冷清,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折叠着细碎的影子。不远处有一家餐馆,昏黄的小灯泡忽闪忽闪,映衬出“故园”两个字。 - Q% \2 l! d5 Q, x3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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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园,多么诱人的两个字。 . r+ z/ [/ w& I9 p2 e" t4 w- {
# T1 Z% }7 R! z" b/ o1 t$ W' p 我不知道我的故园在哪里,北京,可是我的故园?我的父母在北京,可北京没有我的家;宓水河,可是我的故园?一针一线的岁月,一日三色的木芙蓉,可宓水河已经没有我的亲人,一切都随着那条清清的宓水河流走了。 3 @- a& I8 m5 Y4 K, j' f7 I- H3 z: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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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离北京更远了,离宓水河更近了,可远近两处都没有我的故园。 , p4 o4 l3 l3 M, A$ n a
6 b" J8 U5 Q3 j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,清冷冰凉。 ; D& l- j- `* i
: j. I \0 M0 b' f 故园,真令人惆怅。 : l7 e$ x4 w" j4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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肚子咕噜一声,我感觉到了饿,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,连一滴水都没喝过。 2 ?- V. z5 Y1 f! V3 H
$ k# R/ b9 o" g% Z. k 我不想饿死,否则我不会逃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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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了旅馆,本能地看了看四周,没一个人多看我一眼。我去了“故园”,“故园”很冷清,没几个人,可能跟它的地段有关,这是一条偏僻的马路,来往的车辆行人不多。服务员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奋和热情,可能她猜想我一个女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,扔给我一个菜谱,一脸漠然,让人感觉不到一丝“故园”的温情。 * A6 t5 p% c, S7 J( |#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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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园,真是令人惆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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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}/ c- L4 f8 e4 z 没一个客人注意我,要么在埋头吃饭,要么在谈自己的事情。旁边一桌坐了对男女,女的在说她新找的一份工作,下周一就可以去报到了,语气满是欣喜。 / N9 u) u, z# n* H9 V0 i5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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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到了我以后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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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的祝贺她,鼓励她加油,说有付出一定会有回报。其实有付出未必一定会有回报,我付出过那么多,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。 ; V% b, B' a C c) w& c
n k. L9 _, V4 p" o: b9 C 离开“故园”,我决定去找点东西。路上没什么人,只有一盏盏桔黄的路灯陪着我。走了一会,走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来了,路灯也亮了,人也多了。我找到一个报刊亭,翻了翻报纸,买了份《申江服务导报》,上面有不少招聘和出租房屋的信息,另外还买了张上海地图,我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。 $ J1 X, F. r1 n( t6 y
' p+ H. x* [( j1 m/ y/ G) _ 我拿着报纸和地图往回走时,在一根电线杆上看到办证件的小广告,虽然平时我对这种“牛皮癣”很痛恨,但此时我对它的出现很欣慰。 ! o$ N9 U, E. A8 X
z, f, w% R" X4 r7 g1 b 我撕了张广告,找了个公用电话,拨打了广告上的电话号码,电话通了,是个男低音。我问他能否办身份证和毕业证,男人在电话里说能,什么证他都能办,结婚证离婚证都没问题。我不要结婚证也不要离婚证,我只要身份证和毕业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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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`3 b e! a% e0 v7 D5 N4 H6 q$ o 他问我在什么地方,我看了看路牌,说出了地名。他说他就在这一带,问我是否急着要,我说是的。他让我等十几分钟,他马上到。 9 h" d7 t7 t' p, r
0 Z+ X) F# u% p1 t# R 十几分钟后,一个瘦小的男人向我走了过来,低声问我是不是要办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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\0 l( K2 I3 `& C, A D 我没想到这个办假证件的男人还挺讲信誉,果真十几分钟就到了,没让我久等。我说是的,并问他多少钱。他要三百,我跟他讨价还价了一番,把价钱压到两百,他向我诉苦,说城管打击厉害,生意难做,能不能再加五十。我不想做二百五,拒绝了。 7 x a8 z, ^. M3 ]4 L!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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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带我去了家照相馆,数码冲印,不一会儿大头照就出来了。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支笔一个本子,让我把证件上需要的姓名、出生年月、住址、毕业学校等内容写下来,我于是一一写给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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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y" A" }0 P) {/ c, r 他看了看,喃喃自语道,“北京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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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t) {' }# c: v. K6 j8 F' X1 `' M 我点了点头,我本来想把住址写成宓水河,想了想还是写成了北京,宓水河毕竟很多年没去过了,想必都变了模样,免得日后露出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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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Y$ a+ h4 K1 ^3 I0 _+ |& M! P 我给了他四十块钱订金,他说明晚就可以把证件给我,让我给他打电话。 8 C/ _2 h8 B" V2 x2 _3 e3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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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交易,见不得阳光,所以得在晚上进行。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。 + h' h, E- ~* x# ]( S1 [: f. y6 O
2 N- _8 n; o2 J9 \1 U7 r: S0 C 他揣着四十块钱走了,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像刚才那样讲信誉,明晚把证件给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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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]8 V3 A6 C* H8 p+ M6 o, N 回到旅馆,老板娘还在不知疲倦的嗑瓜子,估计是为了磨练嘴皮子。见我回来了,送给我一个职业性的笑脸,让我带瓶开水上去喝。我接过开水瓶,并向她借了支笔,上了楼。 ! n0 q; {% a5 F+ P7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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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翻开《申江服务导报》的招聘版,仔细看了看,圈了几个招服装设计师和办公室文员的信息。 + \/ f/ ~5 W1 z. I
+ O5 d. k' [0 v% ?% d7 } 划完一个一个圆圈,我泡了杯茶,不知是什么茶叶,苦不堪言,估计不是碧螺春,也不是毛尖。我换了杯白开水,清淡无味。 % b2 o2 R9 \9 z+ r1 `7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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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端着茶杯,看着窗外,桔黄的路灯像个寂寞的少妇,发着幽幽的光,“故园”忽明忽暗,像远去的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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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i: e/ R% y+ y- F1 ?/ N 惆怅、茫然、孤独、寂寞……悄无声息地一齐向我袭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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