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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4-29 23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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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船一直开,开到印度恒河边的火葬场。印度人死了,很潇洒,他们的尸体不用棺木,就直接用布包一包,甚至连甘地夫人都不例外,(只是包著国旗),就在这恒河边的火葬场烧起来。有钱的人柴火足够,烧成灰烬,丢到恒河里面,没钱的人随便烧一烧就扔在河里头;那时候,我们去到那里,看到恒河边那个火堆上,翘起一只黑色的脚,噢!这焦黑的脚到底是谁的脚呢?不久以前它曾经是粉红的皮肤、透红的,柔软抱在母亲的怀抱中。再不久以后,它是一双美丽的足弓踩在花堆中,有很多青年男子渴望亲吻它,渐渐的砂石路磨粗了它,水浸湿了它,渐渐的,它老了,渐渐的,它枯了,渐渐的它成为火堆上面焦黑跷起的一只脚,慢慢的又变成恒河边的一抹沙。让我们来听一听,倾听恒河的歌唱,看一看恒河中的影像,这些影像是他人,也是我们自己,这些影像无穷尽的交融在一起。% l& E: Q" K5 t6 x, m- S9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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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的恒河中,有一位先生,平日爱吃槟榔、抽烟、喝酒,后来罹患了口腔癌,来到我们的诊疗室中,他口腔内的癌已长大、腐烂、穿透了面颊,不断地流出脓水,食物会由穿孔中漏出来,这时,即使喝平日所嗜的酒,都痛如‘烊铜灌口’,即使吃平日所爱的槟榔,也苦似‘吞热铁丸’。壮实的身体,在无法进食及万分懊恼中很快消瘦了,痛苦中只好插一支鼻胃管到胃里灌食,他的太太无限悔恨地告诉末学:‘我们夫妻二人经常吵架,他骂我,我很生气,也就骂他:‘好,你骂我,你会得口腔癌,我要你得口腔癌!’谁知道他真的得了口腔癌时,最痛苦的就是我,除了要随时跟著处理滴滴答答流出的浓血涕唾,陪他南南北北找医生,还要烦恼钱……’,其中真有说不尽的辛酸血泪,相信她若早能预知今日的苦景,便会珍惜彼此康健共聚的时光,也会认为:‘他骂我时,我宁可去礼佛百拜,为他祝福,再请他吃霜淇淋,也不愿与他恶言相骂!’二人一起在香光中念佛,不是比吵架舒畅多了吗?可惜我们常会选择痛苦的方式消耗这苦短的生命,对于这不久住的身体也多是—‘无病时糟蹋,有病时埋怨’,但愿我们在这转眼即逝的因缘中,掏出悲心诚恳相待,气恼和怀恨会为自己辅下荆棘路。这位患者告诉末学,他平日喜欢钓鱼,槟榔烟酒伴钓竿,很觉爽快,但是,在癌烂穿了面孔时他突然深深触动,感受到了鱼钩刺人鱼面颊时,鱼儿心中的痛苦和害怕,这是一个说话已困难的人,在末学为他处理脓血溢流的伤口时,勉力发音吐露的觉醒、忏悔,他感受到:当日为了短暂快乐所加给鱼的颤栗、痛苦,今天返回到自己身上,竟也是口颊穿孔的痛苦,当自己吞咽就像热火在烧、刀在割时,也是忍不住想挣扎蹦跳,这和鱼儿在钓钩上、鱼篓里的挣跳,又有什么两样?他给末学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,因果丝毫不爽—‘莫道群生性命微,一般骨肉一般皮,劝君莫打枝头鸟,子在巢中望母归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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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g0 U/ p+ p& i8 s% A& s" Y一位年老的患者,他的口腔也被癌所侵蚀,为切除癌做了一个手术,脸颊都割掉了,这是很大的一个手术,从胸部还得割皮过来补面颊,手术必须分几次进行,这种痛苦须要很大的勇、忍才能承担。当我夜晚到病房巡视的时候,看到他的眼睛瞪著天花扳,深夜了还没有办法入眠,寒冷的夜晚,泪水也是凄凉的,我们要怎样安慰这种痛苦的心呢?他本来在等待,等待第二次的手术,可是他没有能够活到做最后一次的手术。我们也许常在等待要做什么,但未必能活到那时候,好事速办,念佛趁早。 w& g- Q" e, B. p5 k+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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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K2 s9 X' E9 ~, r% U; Y在照顾口腔癌患者时,常不禁想到,偶然自己口内有一个小溃疡就疼痛不堪,一吃碱辣更刺激难耐,何况这么大烂穿面颊的伤口,吞口水也要颤抖。当我们出言不逊时,用五秒说一句话,可以使人终身伤心,而果报回到自己的身上,便会如口腔癌一般痛苦。槟榔烟酒也许有片刻的麻醉之乐,却可招来医药无法减轻的痛苦,真要慎重、再慎重,纵意的快乐须臾即过,苦楚的时光,一日如百年漫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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